呼吸间的生命

今天，用完晚膳后，便兴致勃勃地跟着爸妈来到玲姨家，看看那阿姨与姨丈的爱情结晶品---新诞生的宝宝。之前，新表妹的传闻还真闹得满城风雨，因为它是没有岁足就诞生的宝宝，表妹和阿姨的性命还一度告急，原因是胎盆极度不稳，且孩子并未完全成形，却又不能再待在母亲的肚子，不然一定会酿成悲剧。庆幸的，由于医生们的努力和上天的眷顾，阿姨顺利剖腹，表妹诞生了，一切又平安无恙了，唯一不足的地方，表妹得留在医院的氧气箱里度过她的满月。由于，医院保安深严，所以一直到了一月以后的今天，才有幸拜会我这风雨味十足的表妹。

我如愿以偿了，当踏进家门后，看到那天真又可爱的熟睡模样，令人羡慕极了，顿时，有一股冲动想在表妹嫩红的脸蛋上深深一吻，或轻轻一捏。想告诉熟睡的她，表哥来看望她了，但愿她能赏个脸子，睁开她那纯真的双眸，挤挤她那由衷的笑脸，抑或者任何一个小动作，都足以让我眉开眼笑了。突然，熟睡的她缓缓醒过来了，张开了她那眼睛，贪睡地，又迷了起来。张张小嘴，伸伸舌头，偶尔，还调皮地把脸蛋给挤得通红，似乎告诉着我们，害羞的她还不食人间烟火，清纯得很。看到这小小的生命，心里还真激动了起来，兴奋不已。这种，与新生命接触，而兴奋的表现，似乎是种莫名的感动，却，同时间，为她以后得在尘世间烦恼而莫名忧郁，感觉的冲突，像对冲的浪，迎面相击，进而掀起千层浪波，而那千层浪就是兴奋了。

还真看得傻眼时，阿姨走了过来，说道，表妹应该是饿了。才发现，可笑的我把她那动作，误以为是欢迎我的，我还真幼嫩不懂事。随后，玲姨大概是累了，所以由妹姨来做一时奶妈，轻轻的把她给抱了起来，准备好了奶瓶，便温柔地递了给她，让她允吸。场面还真温馨，任谁在这种时刻都不忍粗鲁对待这小生命，虽不是妹姨的骨肉，但那母爱精神却处处可寻。

一个突然，表妹轻嗑了几声，应该是仓促之下咽到。哥哥一个顺手帮妹姨移开了奶瓶，妹姨不怠慢地立刻把半躺着的表妹给坐直，然后轻拍表妹的背后，试图让那咽到的奶水可以下滑。可是这时，情况并没有好转。表妹的脸色开始发紫，说明了情况已急转直下。我已愣住，或许更贴切的说，我完全反应不过来，虽然我已察觉到那紧急。我和我哥都未能帮上忙。妹姨镇定，立刻唤叫玲姨。玲姨见状，一个箭步来到表妹前，即说

[她呼吸停了！]

正想为这该话而疑问时，情况说明了，它不允许我问出口，因为没时间了！

[Girl，醒！Girl，醒醒！Girl，醒醒]

紧接着是玲姨的话，是很响亮且温柔但明显地，一句比一句颤抖。

[Girl，醒啊！醒啊！]

[醒醒，醒醒！]

[Girl，醒醒啊]

没有意识的，神经已经没有经过大脑的分析，就反射性的直接说出，在场的人人都在唤叫表妹，无奈地唯有唤叫她的名字，其余的都帮不上，做不到了。玲姨，还直接用手推动她女儿那轻软的头骨且不停的唤叫。表妹逐渐发紫的身躯，没有呼吸，人人都感觉到她那心脏的跳动快要停顿了。那一刻，我可以感觉到，死神就在周围，等待着凡间世人性命的结束。每个唤叫声都是我们对她活下去的期盼，似乎她的内心也听到了我们的呼喊，脆弱的灵魂在歇斯底里的拼命挣扎，与死神正在搏斗，争取着做凡人的机会。

奇迹地，表妹的突然一个婴声，结束了所有紧张的画面。可以看到，在场的人都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沉重的气，欣慰着，不知是否是表妹那顽强的求生意志，还是死神对脆弱生命的眷恋，但任其一，心头的大石都放下了。表妹脸色回暖，妹姨不敢掉以轻心的继续喂她吃奶。此时，我捉住了这机会，询问玲姨有关表妹这突发情况。原来，据医生说，表妹是未岁足的小孩，肺部还未健全发育，所以一旦缺氧，脸色就会立即发紫，此外，表妹她，在吃奶时会忘记呼吸。听毕，惊讶地久久不能拢嘴。担心她的我，就一直守候在表妹身旁，注视着她，深怕意外随时会找上门来，直到她吃完奶为止。

不知是否，是惊吓过度，还是感慨命运的作弄，脚开始软了起来。在阿姨家，找到了张非常舒服的沙发便躺了下来，准备思索回刚刚触目惊心的每一刻，虽然整个过程就只是数十秒的画面，但也足够让我这辈子无法忘怀。这是命运的作弄吗？活生生的一个新生命，刚刚悬挂在死门关外，一线间，就可以从凡间坠入地狱，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，而人对生命的掌空就只能是无奈。似乎每个生命在哇哇落地到凡间，都已注定将与痛苦，无常划上对等号。我即感激死神对这新生命的眷顾，让她可以留待人间，但我也感慨着，它让新生命必须提前经历人生的无常。人生的最初本来就像把未成的利剑，期间，必须受到生活的磨练，这样方能成长，领悟，成为利剑。但愿死神可以宽容这小生命，让她适度被磨练就好，至少让她有自己的能力才让她去对抗命运的摧残，这样才是人真正的韧性，伟大生命的过程。

阿弥陀佛。一句佛语，希望神灵能够听到我的祈愿。

真的有股欲哭的冲动，一种莫名的难过，恰对新诞生生命的兴奋是完全相反的，原来这就是面对死亡的感觉。二者皆莫名，却为新生命莫名兴奋，亦为死亡莫名难过。终于明白，生命需要诞生，也需要死亡，这才是人生。我谨慎的聆听着我每个呼吸，欣慰着，我每个呼吸都是生命。感谢生命，也感谢一直都不曾放弃自己的自己。

从八点一直到十二点余，才拖着依依不舍得感觉回家。


后记：阿姨天天都在忧心，因为只要她的一不小心，一个小生命就结束了。阿姨哭过，伤心过，但她更明白自己要坚强起来，只有她，才能改变小生命的一生。在此，对玲姨，致上我胡哲维最高的敬意。还有，表妹，加油了。